我在包头师范学校“当编辑”
我在包头师范学校升到二年级的时候,看到上一届语文班临近毕业时,在所办的壁报《桃李》上发了一篇短文,声称因为他们即将毕业,希望学弟学妹们能接着把他们所办的《桃李》壁报继续办下去。
我想,这也可能是师范语文教研组的意图吧。最终我们班接下了这个任务,准备把这份很不错的文学壁报刊物办下去。
这里面可能有三个原因,一是我们的班主任魏浚泉老师,做任何一件事情都倾心尽力,事无巨细,亲力亲为,干什么工作都要有个“样儿”。二是魏老师在民国时期做过《包头报》的编辑,解放初的一段时间,主持过《包头日报》社的全面工作(这段历史在包头文史资料上都有记载)。三是魏老师虽从教多年,仍不舍报业情结。我就曾经在魏老师办公室看到过他自费订阅的《新闻战线》杂志。
接过续办《桃李》这个“棒”,魏老师和我谈了话。他说这件事完全由你主持,当然他会全力指导。他又详细讲了办壁报的意义、注意事项,并且说你还可以从中学到东西,得到锻炼。我当时不知天高地厚,而且魏老师信任,就斗胆答应下了。
《桃李》每月一期,版面用24张一开白纸组成,上下三排,每排8张,能整整贴满一堵山墙。工作流程是先组稿,稿件来源主要由我们语文一二班同学撰写。
记得我们编辑的首期《桃李》有语文教研组长陈祖伦老师的《谈深入浅出》,他在文中讲,“深,不可捉摸不透;浅,不能一望见低。”既是对为文的感悟,也是对《桃李》的期望。语文组其他多位老师也不吝赐稿,这不仅是对《桃李》的支持,也为我们语文班编辑的《桃李》羞答答首次与全校师生见面,作了可贵的包装。
第二步是修改稿件。先由魏老师筛选,然后让我初审,其实我只能把自己认为的错别字、病句壮着胆子改改,有的可能是以错改错。再下来就是排版、出大样。这是魏老师的专利。
以前,我在社会上看过“大字报”,在上中小学和当民办教师时,每逢学校过“元旦”、“国庆”节,学校也出壁报,都是白纸黑字书写,排序是用红广告粉在抄好文章的白纸上,大大写上带圈的“①②③……”,而魏老师则是按报纸的规范来排版。三排24张大白纸,经过精心布局排列,张贴出来构成一个整体,非常漂亮,赏心悦目,毫不夸张。
最为繁琐费心的要数抄写了。在24张大白纸上,用毛笔一笔一画把文字稿子抄在上面。因为都是排好的版面,篇幅必须是可铆可缝,必须事先数好稿件字数,再在白纸对应的位置上,厾(dū)点点或打格子。
记得有一次,数稿件字数时有了出入,一篇文章的最后一段只能抄到一半了。我不敢擅自删减,请示魏老师,结果他批评了我,说定稿的东西就不能动了,再动就影响整篇文章乃至整个版面,做这个工作就得细而又细才行。
当时壁报抄写的任务主要是由两个语文班毛笔字写得好的同学来承担,我老伴儿老刘成家后和我说,她还曾经抄写过。可见在校时老刘的毛笔字写得不错,也证实我当时对办壁报太用心专一了,不曾注意到她。
这个编辑壁报的收尾工作是写标题,最上面是用大美工笔在裁好的红纸上写通栏标题,内容是一副对联,由魏老师亲拟。
记得我们毕业前的最后一期,通栏标题的前一句是“天涯处处有芳草,……”。恩师知道我们的前两届毕业生大都留市区工作了,我们班里大多是郊土固籍(郊区,土右,固阳)的同学,好不容易一脚踏出农门,都想再迈一步进入市区。所以在课堂上、私下里,魏老师都在做我们的工作,还曾经和我说过,“哪的黄土不埋人。”
可到了毕业分配时,他“溺爱”我,竟然在校务会上,把我想留在郊区工作的想法端到桌面上。此计没行通,又在我们马上离校回固阳的某个清晨,亲笔在印有“包头师范学校”抬头的信纸上,给固阳县教育局写了推荐信,历数我的“特长”,说我“在对专业知识确有掌握外,……”等等,还盖上了“包头师范学校”的红章大印,可见恩师喜欢我到什么程度。
前天,老伴儿在包十一中教过的学生,邀请了部分学生和她聚会。她回来后和我说很感动,三十五年了,昔日的孩子们都五十出头了,有的已经聘了闺女、娶了儿媳妇了,见了面说很想念她,而且泪流满面。过去讲“一日为师,终生为父(母)。”她的话让我油然想起魏老师及从小到大教过我的老师,真是师恩难忘啊!陈桥驿先生有一本书中写了他从小学到大学的老师,表达的就是这种真情,可见这是传统共识。老伴儿与学生们聚会回来后,两晚上睡得不好,我怎能没有同感?
还回到办壁报的事上吧。与《桃李》见面的最后一“关”是张贴,要把抄好的24张大纸,按排版布局贴到包头师范学校大会议室西侧的外墙上,也不是件容易事。这栋平房除了大会议室外,还有律少卿书记的办公室兼卧室。
春夏秋张贴壁报不太难,关键是到了数九寒天,用扫帚刚把浆糊刷到砖墙上,立马就冻结了,所以必须出手要快。当时真难为了班里几位大个子同学,踩着木梯子,边刷浆糊边贴,两只手冻得通红,帽子、衣服、鞋上都滴上了浆糊点子,也没有多余的衣裤和鞋帽换洗,只能抠下去继续穿戴。
壁报张贴出来后,很多同学围着阅读。我可以自豪地说,在魏老师的带领下,我们这一“棒”接得不错。
从我个人来说也受益匪浅,一是学到了编辑的知识,包括审稿、排版,这是我日后搞文字工作的“启蒙”吧。二是练了字。刚开始写大小标题是请外班的同学,后来经过反复练写,我能自己写了。三是有些夸张地说,培养了我的组织协调能力。
最为重要的是恩师魏浚泉从中培养了我们师范两个语文班的文学素养和写作能力,增强了我们的凝聚力,提高了我们在全校的影响力。
恩师用心良苦,没齿难忘!
作者:李增明 1958年9月出生于固阳县新建公社(现下湿壕镇),先后在学校、行政单位供职,现已退休。